朴廷桓愚公移山追求梦想 棋士情怀以棋局展示

朴廷桓在比赛中

3月19日,第2届世界最强棋士决定战决赛,朴廷桓执白128手屠龙击败井山裕太,蝉联冠军。这一结果丝毫不令人意外,但井山裕太几乎没能给朴廷桓制造任何麻烦,让我们对日本第一人的竞争力失望的同时,也不得不赞叹朴廷桓技艺的全面。

虽然此次夺冠朴廷桓只下了两盘棋,但含金量极高,130手挫败中国第一人柯洁、128手降服日本第一人井山裕太,两盘棋赢得2千万日元的奖金,名利双收。朴廷桓的优秀表现也让中国棋迷在羡慕“别人家的孩子”的同时,对“自己的孩子”柯洁颇有不满。竞技世界就是如此,一人的闪耀往往映射着另一人的泪光。

朴廷桓的“强”其实很早就被棋界认可,截止今年2月底的韩国棋手等级分排行榜上,他连续52个月、第61次排名第一,并且积分达到10070分,刷新了纪录。可以说,这四五年来,朴廷桓就是韩国围棋毫无疑义的王者,他的国内统治力虽然比不上井山裕太在日本棋界的表现,但也足够稳固,而到了国际赛场上,朴廷桓的综合表现更是罕有其匹。

稳定,一直是贴在朴廷桓身上的标签。其实,他同样经历了波澜起伏。2011年,只有18岁的朴廷桓在末代富士通杯上五天内连破五关,半决赛击倒井山裕太,分出未来日韩第一人世界大赛前景的明暗,决赛力克邱峻,初次登上世界冠军宝座。那时,韩国棋界无不视小朴为李世石的接班人。但是朴廷桓遇到了中国年轻棋手集体崛起的年代,他在国际赛场上要面对的强敌远多于昔日的李昌镐、李世石。中国棋手也都憋足力气,要把这位喷薄欲出的少年打成昙花一现的朴正祥。夺得富士通杯仅仅10天,第16届三星杯32强小组赛上,朴廷桓遭到李喆、陈耀烨的双杀,两连败提前出局。

2012年,朴廷桓奋勇杀进第7届应氏杯决赛,但在LG杯上被连笑狙击、在百灵杯上遭周睿羊重锤、三星杯半决赛又被古力2比0“教训”。延续到次年的应氏杯决赛五番棋,朴廷桓1比3输给比自己还小三岁的范廷钰,从此被讥为“关键时刻掉链子”。中国年轻军团的厚度令韩国棋界艳羡、感叹,2013年产生的六个世界冠军尽入中国棋手之手,韩国只依靠疲态渐显的李世石苦苦支撑,而朴廷桓似乎已经泯然众人,他在韩国国内的战绩没有多少人看得上眼。

可是韩国后备力量的薄弱使得朴廷桓无法卸下肩头重担,即使一次又一次在世界大赛关键时刻失足,他还是得硬打起精神继续奋战。我们逐渐发现,朴廷桓杀入世界大赛八强、四强的次数稳居前茅,但这种“稳定”在无法登顶的悲情映衬下更显刺目。直到2015年,朴廷桓终于在第19届LG杯上拿到世界大赛第二冠,不过因为决赛对手是同国的金志锡,并没有让他摘掉“外战不力”的帽子。2016年的第八届应氏杯决赛,朴廷桓在2比1领先的大好形势下,被“越到大赛越精神”的唐韦星逆转,再次把他推进深渊,韩国棋迷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。

还没有在与同龄的中国棋手较量中赢得主动权,比朴廷桓小四岁多的柯洁又杀了出来。这个惊才绝艳的少年迅速攻占世界棋坛制高点,让年轻的朴廷桓也不得不感叹岁月的无情。不过从总体上看,朴廷桓的“稳定”一直保证着他在世界棋手排行榜上位居前列,中国军团人才辈出,但火力分散,当我们开始思考“一冠群”为什么登顶后便回落的问题时,蓦然发现,挺立在我们面前的最强对手一直都是朴廷桓。

一个国家围棋的强盛,需要群骏腾飞,也需要一枝独秀。朴廷桓苦于身边缺乏够分量的并肩战斗的队友,李世石威势日减,金志锡起落无常,申真谞稚嫩未消,很多时候他也会感到孤独吧?但作为棋坛斗士,无论成与败,都得坚持。朴廷桓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一直专心于棋道,心无旁骛,一点一滴提升着自己的实力。比起李世石、柯洁、申真谞甚至金志锡,似乎没有多少人特别称许过朴廷桓的棋才,但他依靠自己的努力挺立在潮头,这一点与昔日的日本围棋王者小林光一颇为相似。或许这是围棋界的愚公移山精神吧?不擅言辞的朴廷桓以棋盘上的语言述说着自己的追求与梦想。

去年底,朴廷桓终于追上柯洁的步伐,成为世界等级分第一人。两人你追我赶一段时间后,今年初拿下个人世界大赛第三冠——梦百合杯的朴廷桓逐渐稳住阵脚,一步步拉开了积分的差距,他凭借得还是自己的稳定。

这稳定中,其实有着不断的进步,虽然细微,却能够在每一张棋谱上反映出来。现在朴廷桓的棋,显露出吸收了人工智能智慧的大气,他的胜局,往往内容上也令人信服。难得的是,开阔了思维的朴廷桓比以往更加谦逊,今年贺岁杯决战柯洁前,他表示柯洁一直比自己强,本届世界最强棋士决定战上,他又坦言自己是“抱着学习的态度集中于棋局本身,而不是胜负”。这其中或许含有外交辞令的意思,但当我们每次看到朴廷桓独坐于棋枰前认真思考的模样,就知道他确实是在用心探索更广阔的黑白世界。

作为当今世界棋坛并立的双骄,朴廷桓与柯洁的比较不可避免。柯洁有着朴廷桓缺乏的阳光,意气飞扬,说他是当今的围棋最佳形象代表并不为过。而朴廷桓沉稳低调,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,是典型的默默耕耘的“学者”形象。从社会大范围来看,柯洁展示了围棋人多姿多彩的一面,积极意义甚大;从围棋人的角度看,“不搏二兔”的朴廷桓才是棋士的楷模。角度不同,观点自然会有差异,这其实并不是矛盾的两面,很可能只是隔河景色看起来总是更美。

每个人都难以尽善尽美,无论如何,在棋盘上专注如初的朴廷桓取得成功,是对一直在努力的人们的激励。胜负世界变幻莫测,谁也不能长盛不衰,但在还可以专注于棋盘的年龄,还是希望我们的棋手能够下出配得上自己水平的棋局。

身为棋士,留下一张精彩的棋谱才是最高追求,至于内心汹涌的情怀,并不一定要展示给所有人。孤独,也是一种美丽,对于追梦者,心灵的安定充实比外面世界的喧嚣更值得拥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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